更半夜，乌鸦若是受惊而鸣，一定不会叫得这么平静。而后又是一声，文玉书静静的趴着，连呼吸都压的极低？片刻，门缓缓打开，一个影子鬼魅般闪出来，跃上房顶，淹没在夜色之中。

直到姚牡丹的影子将要消失，文玉书才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，才一跃而下，跟了下去。

他不敢跟得太紧，那暗中呼唤的人，还有姚牡丹都不是泛泛之辈，倘察觉一点动静，局势就会很难控制。东转西转的，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，才见姚牡丹站住，文玉书也立刻停下，找个木材垛藏好，耳边听见姚牡丹低声唤道:“二哥！”

文玉书虽然料到来人不简单，却没想到是鬼童子岳疆亲自来了。更加小心的调整呼吸。

岳疆始终在暗处，因为身高的问题，他一向不喜欢把自己暴露在人前，他的声音冷酷沙哑:“嗯，剩下的银子，可凑齐了？”

姚牡丹似乎很害怕:“还还没有？”

岳疆沉默了，但暗处弥漫开来的压迫感，连文玉书都有些心慌:“七妹，你是老了吗，已经控制不了男人？”

文玉书眉头皱了皱，这话听着相当不入耳。

感觉姚牡丹也被这句话伤到，半晌才慢慢道:“也许吧！”话语里也充满了无奈和悲凉。这个在情风上随心所欲的女人，竟沦落到为他人敛财的工具，可惜却以美人迟暮，风华不在了。文玉书摇摇头，觉得她也是可怜人。

暗里传来岳疆的叹息:“这话虽然重了，但现在的情势没有时间哄谁。孤鹰城破，腹背受敌，而辽国更大力施压，强迫似的催促起兵夺位，而这些都需要银子你若筹不齐银两，一定也会和流音、雨裳、华舍她们一个下场的。”

姚牡丹颤抖着声音问道:“她们”

岳疆低声道:“死了！”

姚牡丹的身形晃了晃，几乎是带着哭音嘿嘿的笑着:“他一定是疯了，利用女人来为他挣取真金白银，用女人的身子来成就他的帝王梦。呵呵呵”

岳疆低吼:“住嘴！”

姚牡丹许是伤心于姐妹的死，显然豁出去了:“我们也一定是疯了，居然跟了这样为达目的、无所不用其极的主子。二哥，我们走吧，即使他得了天下，我们难道就不会落得狡兔死、走狗烹的下场吗？”

“啪”，一声脆响，姚牡丹惊呼一声。

岳疆恶狠狠的道:“你若再敢胡言乱语，我现在就杀了你。”

姚牡丹果然不再说话。

岳疆稍稍缓和了语气:“这边的情况如何，我需回去复命。”

“是。”姚牡丹规规矩矩的回答:“上个月六日，我引诱成功，借机怂恿把守城官换成了二哥早前安排的人，他立刻把守城兵都换成了地痞流氓，土豪恶绅，如此一来，檀州城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。”

文玉书听得心惊肉跳，想起守门官兵的劣质表演，张大嘴一时不知所措。仇孤鹰，老谋深算，居然用釜底抽薪之计，表面看起来固若金汤的城池，原来早已是他囊中之物。不知这样被神不知鬼不觉情况下调包的城池还有多少。天可怜见，被自己撞见，若真被他这般潜移默化的渗透到个个府衙，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。

又听姚牡丹说道:“劳二哥回去和主子解释一下，因为张千的儿子被人剁掉一条大腿，这几日都不会有机会与她讨要钱财，还请主子宽限几日。”

岳疆似乎微微吃惊:“哦，何人这般大胆，敢伤他的儿子？”

“听说是一个叫红怨天的人所为。”

文玉书不自禁的把身子又往里挪挪。

“惊天剑客红怨天？”岳疆念叨着，似略有所思。

“二哥认识此人？”

“听说过，他出道不久，名气不小。你回去吧，被张千发现你不在不好。”

“是，牡丹告退。”说吧，身形一晃，迅速没去了。

文玉书并没有追赶她，而是静静的盯着那一片黑暗。足有一炷香的时间，才有细细的声音，一个矮小的身影自暗处挪移着出现，他又停了片刻，才倏乎间离开了。

确定他真的离开，文玉书才长长吐出一口气，摸了把脸上的汗。看着他离开方向，不仅暗自佩服，这个人身材有缺。但智计极高，若是自己刚才去跟着姚牡丹，一定会被他发现你，好在自己也已不是过去那个莽撞少年了。

眼见岳疆精的像条狐狸，跟着他，不会捞到好处，还是向府衙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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