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公公举着伞，还得空出主意道：“皇上，娘娘听到您叫她了，要不要上去瞧瞧，奴才觉得是时候放下手边的忙活。”

男人对他的话不以为然，静静的就是不说话。

高公公还以为嘴多了，“皇上，不想去就当奴才胡说八道了，您可千万不要生气。”

对于当今皇上的脾性，那可真是摸不透，还喜怒无常，让臣子们佩服的五体投地。

高公公算是陪伴在皇上身边最久的人了，可是还是小心翼翼，生怕说了什么，惹这位爷心烦。

伴君如伴虎啊，一不留神，都可以得诛杀九族的名头了。

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了，还是多拍拍马屁吧，好话怎比坏话好太多了。

“不见了，我还有要事去做，就当安宁没有时间与我闲聊。”男人望着灰蒙蒙的天，忽然笑了，“高公公，你说，我能喜欢一个人多久。”

高公公有点懵，甚至是控制不住嘴问：“皇上，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？是谁，宫中的某嫔妃？”

“不…对吧。”

常理来说，皇上不可能喜欢一个人啊，封大臣的女儿做妃子就够多了。

而且就算是有了皇子公主，也没见皇上对谁器重过，哪会有喜欢谁。

高公公是猜不透皇上的脾气，见不得没有眼，不会不知道他除了看奏折，多看了谁几眼。

皇上对谁都不好，就是对皇后娘娘好点，全天底下谁不知道皇上对逝去的恩师有多尊敬。

这份尊敬，也会连带给恩师的女儿，沈皇后的。

高公公可记得封后大典上，年轻的皇上宣布，“无论今后如何，北齐的皇后是我师父的女儿。”

他心有感想的再次去看，栏栅那头没有了人影，不知不觉中就只剩下他和皇上在雨下站着了。

娘娘走了，唉，她也是高公公猜不透的人。

“算了，你愚笨，不会知道的，也说不出来我想要的答案。”皇上说话了，稳稳的声音道出了意想不到的人，“很久了？我和张崇玉认识多久了。”

他不知道了，从年少起就认识了。

张崇玉有他的傲骨，自家中长辈一个皆一个去世，他不是想着振兴张家门楣，反而是在想，自己能守北齐多久。

他身为皇上，看着他从年少轻狂到心无旁骛，自己虽不会插手，但是会想着张崇玉到底是不是太过强硬了。

这一辈子，他庆幸着能在年少时见到张崇玉。

见识过他的样貌，见识过他的长途跋涉，渐渐的发现他依旧如初。

在张崇玉父母去世，他穿了三年孝服，一身的白，能上战场他都不会不管。

那时候皇上偷偷去见过他，都说了，“想走吗？张家只剩下你了，我会让你清闲自在，安安静静的过好一辈子。”

“走？去哪里。”张崇玉没因为他是皇上就全然接受，“不要了，我什么都不要了。”

不要什么，他就是太倔犟了。

皇上气他，“好心当成驴肝肺！”

“凌白，你当皇上，不要想着我了，尘归尘土归土，我们的人生道路从来就不一样的。”

是了，君若凌白，但愿无病无灾，还是他第一次见张崇玉时起的。

当皇上太久了，想起自己的名字都有点愣神。

说张崇玉年轻气盛还是小了的，他什么都说了出来，“知道吗，凌白，我喜欢你的皇后，沈安宁。”

“我们真是太有缘了，习惯了叫她小字，兜兜转转…我不会常回来了。”

皇上让他继续说。

可张崇玉一笑泯恩仇，这笑免去了多少胆大妄为，只是道：“不要乱想了，皇上。”

这意味着他放下了所有，没有人娶她，他也不会娶她，终究不是孤独终老，就是战死沙场。

年轻的时候很好，有着不该有的劲，不会去猜忌。

皇上不再犹豫，是时候走了。

高公公眼睛都会瞪出来了，赶紧的追上前，“皇上！皇上…您慢点走，等等奴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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