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兮兮跟在莫也身后，一路沿着河滩缓缓而行。一路上，文兮兮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莫也，两人也不说话。莫也今日穿的一件白袍，很是单薄，一幅青荷的水墨丹青在下摆渲染开。风扶荷动，再加上他清瘦挺拔的身材，倒有几分清绝孤高的韵味。她感觉自己的心，怦然一动。

春寒料峭，再加上细雨朦朦，河边湿气重，更添几分寒意。文兮兮心想这莫先生看起来文文弱弱，会不会给冻风寒了？于是忍不住问道：“莫先生，春寒露重，你莫得伤风了……”刚说完莫也相当应时地打了个喷嚏。

莫也回头，和煦一笑：“不打紧，冬日里我也常在河边散步，不曾染上风寒。”莫也答道，心里倒是萌生了个念头。因为他知道文兮兮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，他来这里一年多未曾听闻别人提过，而文兮兮自然也不记得四年前他们曾见过。

不知不觉他们走上了栈桥，文兮兮脸色微黯，自然是想起了那日的事情。就在她走神的时候，突然一声惊呼，落水声接踵而至，她回过神时，才看到莫也不知怎么滑到了水里，心里顿时方寸大乱！

莫也浮浮沉沉，不过一刹那，已经离栈桥丈把远，只听得他含糊不清地说道：“我…叽里咕噜…我不会…叽里咕噜…”栈桥前也靠着两支小船，船夫忙将竹竿伸过去，莫也胡乱抓着，却怎么也抓不住，反倒越漂越远。有个船夫下水去拉他，可是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讲，越拉他越挣扎的厉害。眼见着莫也没水比出水的时候多，连动作都开始有气无力了，文兮兮也有些急了，此刻河边的人本就寥寥无几，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名节的问题，脱下外衣鞋子，纵身跃下。

河水寒冷刺骨，文兮兮冷得够呛，很快她便游到莫也身边，伸手一把抱住他拉出水面，喊道：“莫先生你不要慌，随我游过去便成。”莫也此刻也装得晕晕乎乎的样子，靠在她肩上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。

文兮兮的力气本就不小，只要莫也配合，加上河水的浮力，很快便将莫也拽上了岸。此时莫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，几个船夫忙把莫也拉过去，拍拍打打一阵，也无济于事。文兮兮见状，也只好豁出去了，指点船夫帮忙按压莫也胸口，而她则规律的埋头口对口吹气。文兮兮只顾着救人，却不曾想到，躺在地上此刻衣衫凌乱的莫也，连眉梢都带着笑意。未几，莫也吐出几口河水，呛的直咳。文兮兮唤了几声，莫也没有应答。

“看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，先把他搬回家，换身衣裳，否则感染了风寒便麻烦了。”文兮兮抬头对身旁的几人说道。众人也是吓得够呛，忙合力将莫也抬回了家，文兮兮也跟在后面。

几个男人抱着莫也进了屋，文兮兮一个女子便呆在门口。冷风瑟瑟，冻的她直发抖。几个男人手忙脚乱的将莫也扒光了裹在被子里放床上，却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翻箱倒柜找衣服，就算找着了，估计这几个大老爷们儿也没伺候过别人穿过衣裳。料想这样盖着被子也不会冷着吧，便纷纷离开。几个人蜂拥而出，也顾不上文兮兮还留在这里。

文兮兮浑身湿漉漉的冷得直打颤，她一手拿着外衣一手提着鞋子，本想着回去换身干净衣裳，可是放着莫也一个人在家又着实让人不放心，便提步走了进去。孤男寡女共处一室，文兮兮看着床上此时双目紧闭的莫也，不由得一阵脸红。她见屋里有碳盆，便将碳盆烧热，又翻箱倒柜的找了身衣服，在屏风后面迅速换上。然后将自己和莫也的湿衣服搭在屏风上。

屋里静谧无声，只听得碳火燃得噼啪作响。文兮兮走到床前，只见莫也一脸潮红，忙伸手一探，没有发烧。文兮兮有些纳闷，溺水的人若没有发烧，怎么会一脸潮红？她又将手伸进被子里，顺着莫也的手臂向下，搭上脉搏。良久才离开，脉相平稳，看来也并无大碍。

文兮兮转身走到碳盆旁坐下，这是她第一次进莫也的家，便细细地打量起来。莫也家里就得两间屋，一间正厅连着一间卧房。屋外是个四方小院，透过窗子能看到院子里种了些盆栽，墙角搭了个简陋的棚子，放着些简单的厨具。布置简单，带着几分寒酸，和她家比差了些。她家里两间卧房一间正厅一间厨房，房门都对着院子，院子连着对面烧饼铺。

莫也的卧房里还挂了几副他自己作的画，文兮兮虽然不懂风雅，却觉得这几副水墨风景，是画得极好的。她心里也琢磨，若是莫先生拿这字画到远一点的城里赶集市，兴许能赚点钱。

然后她开始琢磨起另一件事情。若是嫁给他，是住这里还是住自己家里呢？莫先生平日里教书写字，分文不取，以后的生活来源该怎么办，难道要跟着阿爹卖烧饼？若是将来有个一儿半女，孩子们的衣食该怎么办？不说远了，光想着嫁衣彩礼的事情也头痛。一个烧饼赚两个铜板，一件普通成衣也要两吊钱，就是两百个铜板，那要卖一百个烧饼，生意好那得卖两天，若是生意不好，得好几天，两件成衣四吊钱，还有彩礼……莫先生肯定是没钱准备的，文兮兮突然觉得有些头大……

莫也自然不晓得文兮兮此刻在想什么，只见她一儿扳手指，一会儿垂头丧气，像是在计划什么。莫也见她一脸烦恼的样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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