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心里想逃开，可是听到他温润如玉的声音，怎么也无法开口拒绝。她甚至有些小小的希冀，他们之间的谈话，可以更多一点。

文兮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，嫌这条路太短。她一路上还在寻思着该以哪个话题展开对话时，便已经到她家的烧饼铺门前了。莫也开口道别，还不待文兮兮开口，人已经走进蒙蒙细雨中。文兮兮看着那清秀挺拔的背影，有些落寞。这一切自然是全数落在文老头的眼里。这女儿，好不容易对男子上了心，自己却是个木鱼脑袋。

第二天，文老头卖完早市，便拾掇了几个烧饼交给文兮兮，让文兮兮亲自给莫先生送去，聊表谢意。

文兮兮虽有怨言，却还是顺从地拿着阿爹用油纸包好的几个烧饼出门，出门前还特意收拾了一番。文兮兮的娘亲走的早，阿爹既当爹又当娘，记得她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，阿爹又尴尬又认真地给她解释这个只有女子才会经历的事情，以至于后来文兮兮也不敢和阿爹聊聊关于女儿家的心事。所以对于女为悦己者容这种事情，文兮兮并不太擅长。她能了解的，无非是从画本上看来的，或者看别的同龄女子怎样打扮的，然后自己琢磨。

她不会挽发髻，只是将一撮青丝用发簪挽起来别在脑后。她也不是世家女子，所以穿衣打扮的条件十分有限，昨日穿的粉裙今日还是继续穿着。为了不引人注意，她便从屋后的小道上穿近路去河边。今日依旧烟雨朦胧，莫先生早晨是没有开课的。

“那文兮兮还真是不自量力，歪脑筋竟然动在莫先生身上。人家莫先生多好的一个人啊，明知道她死缠烂打，也不好意思伤她的自尊。”一个女人的声音隔着院墙传来。

这才走一小段路，便听见别人在自家后院谈论自己。文兮兮忍不住眉头紧皱，她要听听他们还要说什么。

没一会儿，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：“可不是嘛，难不成她还以为莫先生能看上她不成？”文兮兮只听了两句便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了，无非都是些痛斥她贬低她抬高莫先生的话。正巧她今天出门时备了一串鞭炮在身上，想着要是去莫先生家里出什么状况吓吓人总是好的，没想到才出家门便派上了用场。

想着便开始付诸行动，她点燃鞭炮见引线差不多的时候，用力往院子里抛去，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声，两声刺耳的尖叫瞬间响起，接着是鸡飞狗跳的声音，然后只听到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。

“哎呀妈呀，谁他奶奶的发疯啊？”里面传来一句声嘶力竭的咒骂。文兮兮淡淡一笑，骂吧骂吧，顶多自己就是耳朵吃点亏，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。

文兮兮此时心里十分愉悦，早就将她们背地里谈论自己的事情抛之脑后了。来到莫也的住处，只见莫也独自一人在雨中散步。她此时心情甚好，自然也胆大了些，便大声招呼道：“莫先生！”

莫也回头看了眼她，微微一笑，道：“文姑娘来此，是有事与我说么？”

语气平淡柔和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。

文兮兮快步走到莫也身边，拿起手中的油纸包晃了晃，道：“昨天谢谢你了，这是阿爹特地让我给你拿来的。”

莫也也没有推托，接过文兮兮手中的油纸包，笑道：“谢谢，文姑娘，若是此刻不忙，可否陪我在河边散散步？”

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文兮兮有些不知所措，她只是错愕地看着莫也，紧张到神思一片空白，最后连自己怎么点头答应的都不知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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